走过大地,不留痕迹
文/启婷
登临山深林密,又见憔悴坟头土。祖先在遥远的黄土之下,年年都能看见桃花粉、杏花白吧?
他们自从走了以后,就一直闭着眼睛,倾听越来越细的流水悠悠。
有幸还在黄土之上的人,不见杂花生树,乱飞群莺。四月晚霜来迟,给林下星星一样碎小的花朵,裹上一层薄冰。
这群天蓝色的绽放,正酝酿着泥土的蜜。为此,蜜蜂嗅到生命轮回之美。我看到了蜜蜂的辛劳。也知道,归于泥土,春意才肯碧草青青。
独行到另一个地方,低头拂去掩埋祖先的泥土,捡寻遗落地下的音容。
月光斑驳,一声叹息,轻轻摇落:又是十年生死两茫茫,千古彷徨事,生死何必总思量。
手心握紧,攥着几枚不肯化为尘土的松钉,随身携带。剩下的,连同那些快要想不起来的名讳,再一次入土,趁着春有一点新绿,秋有一片枯黄,为安吧。
今天以后,能否像树一样?用青枝绿叶,或枝头寥落,沉默面对,天有霓裳之泪,地有新坟之哀,人有托体山阿之断魂。
山梁之上,风吹祖先在时雨;山脚之下,雨打祖先在时风。
不论是铁马冰河,还是树梢新绿,生命之血,有幸还在风雨中单薄地延续。
今天以后,依然想不起寄去纸钱,就是走在夜色深沉的十字路口,也想不起。
我想起浩茫宇宙,一粒沙子被风吹走。
何必留下最后一抔黄土呢?黄土之上,若不长树,也是荒芜。
何必变成石头呢?石头上的名字,最终也将遗忘。真正镶嵌在东方山脉上的,是山茶花一束。只有这样的涅槃,才值得世人经过山脚,留下几分钟的驻足。
原谅我吧,别梦依稀的家族,我想把泥土还给大地,让大地变成丰饶的海,哪怕重新沧海桑田。
原谅我吧,化为黄土的祖先,我不是有意遗忘,也不善于遗忘。我羡慕一片雪花,走过大地,不留痕迹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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